“随我包抄云崖东翼!”
一支五千人马的队伍从大军东翼倾巢而出,银铠轻甲,盔顶一穗红缨,跟随林寅的战马往东奔袭。
“景明!”
“末将在!”
“你领三千骑兵、两万步兵袭湖东,湖东草场地势不利我军,倘若战况被动,令婺州司马段绪池接应,切勿冒进恋战!”
“末将领命!”
景明长槊一挥,刹那,三千骑手握钩镰长枪、腰别鹰云纹短刀的鹰头军破阵而出,如离弦之箭。其后两万步卒列成方阵,战靴履地,往惊蛰湖奔逐。
岳正阳暗下搓搓手,甲胄冰凉,却灼得他热血沸腾,“老师,那我呢?”
“你跟着我。”
看来只是允许他随军观阵,并不打算叫他上阵杀敌,岳正阳垂了垂脑袋。
“其余将士听令!”
陈良玉高举虎符,调转玉狮子马头面朝身后大军。
“斩获雍军头颅三颗,升一级,拿下雍军六品上将领者,连升三级!活捉北雍皇帝翟吉,封侯拜将,福荫子孙!随本帅攻下云崖,全军懋赏!”
数万将士齐声高喝:“攻下云崖!攻下云崖!攻下云崖!”
山川大地都在轰鸣。
陈良玉一声令下:“列阵!”
余下鹰头军马蹄下尘烟骤起,重甲精骑方阵如锁链绞动,重步兵手持长盾连成盾墙,矛兵结成五人一伍,弓弩手隐于阵中,弩机涂了蜡层防冻,中间是盖了毡布的牛拉粮车,攻城冲车后行。
旌旗蔽日。
数十支饱蘸火油的火把被同时投进油毡布盖着的牛车,火猛地向上蹿起,瞬间连成一片。牛拉车猛往云崖军镇西城门冲过去。万千箭矢瞬间从云崖城楼倾泻而下,射断牛车系毡布的绳子,云崖守军才发现油毡布下不是粮草,而是成捆的干草、干柴。
牛群受惊,不再往云崖的方向跑,开始朝四面八方横冲直撞。
赫连威立在云崖西门戍楼之上,看着城外的乱冲的牛群,讥讽道:“畜生即是畜生,不通人性,陈良玉竟妄想畜生听她之令攻城,可别作茧自缚,冲乱了她们凜军自己的阵形。”
这时,牛车底部的木板乍然向下打开,一捆一捆的干柴随着牛冲的方向成数条线,油毡布滴落带火的油星子落在干柴捆上引燃。
城外又是火海一片。
只是火海离云崖尚远,烧不到城里来。城楼守军看着底下乱哄哄在火中乱冲的牛哄堂大笑。
“陈良玉除了火攻,就没旁的能耐了?”
“凜军这是打算一招鲜,吃遍天。”
……
赫连威不知何时自戍楼下来的,悄然站在还在讥笑的守军身后,斥道:“她就算是没旁的能耐,你们也栽她手上数回了!都给本将打起精神,谁敢轻敌,立斩!”
他抬头望天,道了句:“暴雪将至啊。”
眼看火起,陈良玉下令道:“弩机上前,掩护骑兵冲锋!”
弩机车转动滚轴,被军士极快地推上前。轻骑前锋军浑身涂满泥浆。
“放箭!”
双方箭雨交击。
严姩改过数回弩机的草纸,这批连弩一弩连发五箭,威力霸道,射程更远。半空中传来密集地脆响,无数云崖来的箭矢羽箭凌空折断,紧跟着,云崖城楼垛口中箭的惨叫声此起彼伏。
泥人泥马一般的前锋军轻骑迎着大火与满天飞矢,借着火海掩护,在狭窄的生路间隙中向前穿插、突进。
高温隔着湿泥依然滚烫,浓烟呛人。
牛群不知往哪躲闪,依着本能冲进了云崖城外守军的壕沟。战壕内埋伏的雍军躲不及,被牛群顶撞、踩踏至伤不少人。战壕大乱,还未来得及重新整兵,陈良玉的前锋军已至眼前,雍军只得硬着头皮持刀与骑兵搏杀。
透过千里镜,云崖西城墙清晰地呈在陈良玉眼前。城墙的青砖泛白结霜,是墙体内部渗水外溢冻结所致。
这一细节是位经验丰富的老斥候发现的。
城墙筑时是夯土包砖的结构,石灰岩打地基,夯土筑芯,青砖外壳,冬季墙体吸水后再冻结会异常坚固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