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怀远亲去拜访,与周太傅和东方隐在隔壁房内相谈。
隔壁时而传来相谈甚欢的笑声。
姜念汐压根没听到似的,她盯着东方玥端来的清茶,良久一动未动,脑中却一直在思考姜怀远说过的话。
“境州夏季干旱无雨,冬季又寒冷异常,百姓靠天吃饭,每年收获的粮食还不够果腹,粮税更难收齐,因此境州府衙也比其他的衙门要穷。没有税银,衙门便不能办事,十几年前,爹在此任通判时,曾极力主张府衙开辟一道涂河的支流,引水助百姓灌溉农田,但后来因银两不足,朝廷又没批下专项用银,加之爹又调回了京都,这事便不了了之……”
没有银子便不能开渠引水,没有水源,百姓收获不了粮食,更难交足粮税,这似乎成了一个恶性循环……
“嫂子,你在想什么呢?”东方玥眨巴着小鹿似的大眼睛,一脸狐疑地伸手在姜念汐眼前挥了挥,“喊你半天都没听见,茶都凉了……”
她还端了一碟红艳艳的果子和刚炒好的香瓜子来,专门给姜念汐享用的。
“无事,”姜念汐回过神来,轻笑道,“东方师傅督促少筠练功,现在练得如何了?”
东方玥撅起了嘴巴。
姜念汐觉得不太妙。
“少筠哥哥每天可辛苦了,”她小声气愤道,“上午要读书,下午要练剑,师傅和太傅有时候为了多让他学点,还故意延长时间,总之,我们现在都没有办法偷溜出去玩耍了……”
姜念汐哑然失笑。
“如果你们实在想出去玩,就给两位师傅取一坛上好的烈酒来,”她眨了眨眼睛,一本正经地出主意,“把他们灌醉,就能偷得一时片刻的闲时了。”
东方玥瞧了瞧隔壁的方向,压低了声音道:“上次我用了这个法子,结果只有太傅喝醉了,师傅趁机让少筠哥哥练了一天的剑,第二天还洋洋得意,在太傅面前耀武扬威的……”
姜念汐:“……”
“不过,我听说师兄去境州平匪去了,”东方玥双手支着下颌,关切地问,“现在有没有好消息传来?”
“暂时没有。”
姜念汐拧起秀眉,颇为担心地叹了口气。
东方玥重重点了点头。
看到姜念汐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,她体贴道:“嫂子,你不用担心,我师兄这么厉害,一定没问题的。”
姜念汐勾起唇角,勉强笑了笑。
“我也相信他,”她揉了揉眉心,玉白无暇的脸颊闪过明显的担忧,“但已经一个多月了,总该传来消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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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沉的夜色下,境州北部松雾山的方向突然燃起了熊熊大大火。
火光冲天,在境州城内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。
马六在府衙的大堂内,听到这个消息,立刻撵走了唱曲儿的女子,准备吩咐人去松雾山。
他早已经气愤不已。
胡久携走一半银子私投官兵,让他恨极了。
那些意欲围剿他们的官兵驻扎在渠县,胡久正是往那个方向而去。
他与二当家的商议,派出了一大半兵力去围攻那些官兵。
没想到,刚过了不久,松雾山又起了火。
那是匪帮所在的山寨,怎么好端端的,就会起火了呢?
寨子里留守的人不多,他必须得吩咐境州剩余的人手立刻去匪寨灭火。
大堂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。
马六抬眼望去,一个身形高大,结实健壮的男子走了进来。
是匪寨的二当家李铁木。
“大哥,”李铁木伸出粗壮的胳膊拦住他,沉声道,“这其中恐怕有诈,应当小心为上。”
李铁木虽然是二当家,但他是西番人,与他们这些在松雾山寨子里起家的土匪完全不一样,根本理解不了他对寨子的感情。
“二当家,松雾山的寨子是我们的老家,”马六坚持道,“我必须得吩咐人去救火,再晚的话,寨子就会烧没了。”
李铁木却没把胳膊移开。
他身材高大健壮,眼神惯常是冷冰冰的,如此盯着马六,反倒让马六心生惊惧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