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十分钟可以吗?”冈谷真纪抬眼看了看她。
“是的,我尽量缩短时间。”
“去外面说吧?休息室太小了。”
“当然可以,给您添麻烦了。”
两人走出店门,来到马路对面,再次相向而立。薰递出名片,做了自我介绍。
“电话里也说了,有几件关于岛内园香小姐的事想要问您。听说您和她是同一所高中的。”
“我们都在美术社团。其实刚才妈妈已经给我发了信息,说警察可能会联系我。园香果然出了什么事吗?”
“‘果然’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突然联系不到她了。我给她发了好多信息,可别说回复了,就连状态都是未读,电话也打不通……我一直很担心。”
“你们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?”
“是上个月二十八号。我们前一天一起去京都旅行,是二十八号回来的。睡前我给园香发了信息,说‘玩得真开心啊’,那时她也立刻回复了我,说下次我们休息日一致时再出去玩。”
“去京都旅行是您提议的吗?”
“不,是园香邀请我的。她说准备坐新干线去,而且手里有高级旅馆的优惠券。二十八号是周二,是我们店固定的休息日,于是我周一请了假,这样正好两天一夜。”
“岛内小姐在旅行途中有什么异常吗?比如总是显得心事重重。”
冈谷真纪歪头思索,搓了搓手。“确实如此。发愣啊,叫她也不回答啊,这样的情况出现了好几次。”说到这里,她又轻轻摆了摆手,“但园香原本就是这样的人,所以也谈不上异常。”
“您是说她经常如此吗?”
“她一直都是这样,一旦进入自己的世界,就会完全沉醉其中。比如画插画的时候,或者琢磨插花造型的时候,总会忽略周围的一切。所以在京都旅行期间,即使她那个样子,我也没太在意……”说到这里,冈谷真纪突然话锋一转,“啊,不过,确实也有反常的地方。”
“怎么了?”
“她很少留意男朋友发来的信息。”
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以前我们两人相约喝茶的时候,园香的男朋友经常给她发信息,问她在哪里、和谁在一起、在做什么之类的,园香总是第一时间回复。据说只要回复稍慢,对方就会大发雷霆。可是在京都,这样的情况很少,或者说几乎没有出现。我很想问她原因,但是难得那么开心,我就没敢多嘴。”
“男朋友是指和岛内小姐同居的上辻先生吧?上辻亮太先生。”
“是的。”
“您见过他吗?”
“没有。我好几次提出想见他,可园香总是用‘下次有机会再说’搪塞过去。”
“下次有机会再说啊……那你们在京都旅行时拍照了吗?”
“拍是拍了……”
“能给我几张吗?当然,我绝对不会外传的。”
冈谷真纪从牛仔裤后边的口袋里掏出手机,半张着嘴一通操作。“这张怎么样?”她将屏幕给薰看。
照片的背景是一片池塘,两人冲着镜头摆出胜利的手势。与毕业相册上的模样相比,岛内园香也成熟了不少,但是她脸蛋娇小,身材苗条,看起来似乎能轻松打扮成十几岁。
包括这张照片在内,薰的手机收到了三张照片。
冈谷真纪把手机收回口袋。“请问……”她试探般地看着薰,“园香该不会是逃走了吧?”
“逃走了?从谁那里逃走?”
“啊……”冈谷真纪说着凑上前来,“从她男朋友那里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园香可能被男朋友暴力相待,也就是遭到了家庭暴力。”
薰身体后仰,盯着冈谷真纪。“您是从她本人那里听说的?”
“不,我没听她明确说过,但我一直有这种感觉。现在为了防疫,确实常常戴口罩,但是即使是我们一起喝茶的时候,她也总是不摘口罩,而是把吸管从口罩边缘塞进去。她糊弄我说是因为没有化妆,但我认为她是为了隐藏瘀痕。她还戴过深色的太阳镜,我半开玩笑地试探她,问是不是眼睛被打青了,结果她一个劲儿地否定,说‘不是、不是’,反应很不自然。”
冈谷真纪一口气说了许多,从中能感受到她对朋友的担心,还有埋藏已久的秘密得以和盘托出的释然。这番话显然不是她脑门一热随口说出来的。
“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“我记不太清了,但应该是半年前。有时我们明明约好了要见面,园香却突然发来信息说另外有约。我想会不会是受伤太重,实在遮掩不过去了。”
“这样的情况反复出现,她终于忍耐不住,逃走了——您是这么想的吧?”
“是的。”冈谷真纪点了点头,“京都之行也许正是开端。手机也做了处理……所以男朋友的信息也没有了。如今她行踪不明,也是怕男朋友找到她……不是吗?”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