、尚且保留着羽翼的小妖,正坐在树荫下乘凉。在看到来者的时候,纷纷吓得又变成了原形,尖叫着飞往树上。他们从来没见过人,更别提满身是血、面容狰狞的人。以至于他们甚至忽略了那人身边的人的身份。却有一只手,在一只小妖将要飞走之前,拽住了她的脚踝。“跑什么跑?没见殿下受伤了么?”那小妖被拽着落回到地上,再次化作了一个少女的模样。她怯生生地看着那个把她捉回来的人:少年一袭蓝色衣衫,皱眉表示不悦。“赑……赑屃大人……”又看了一眼王婉身边的男人,看见他白发白衣之上都是血,更是大惊失色。“殿……殿下……”……半个时辰前,王婉带着柳轻寒一道进入禁地,本想直奔阳泉而去,但是禁地里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上古符咒,王婉根本看不懂,一路找寻之下好几次遇到鬼打墙,又回到了禁地的入口处。柳轻寒也是时睡时醒,偶尔睁开眼,能帮王婉指一下路,不消片刻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,因此王婉多数时候则是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转。所幸在半路上,竟遇见了同样找寻阳泉而来的赑屃。赑屃见柳轻寒伤得这样重,先是给他渡入妖力,待柳轻寒醒转之后又将他骂了一通,说他这样的妖王当真是丢了整个妖族的脸。然后他又看向王婉,喋喋不休地说她“真是笨死了”。最后无奈之下,是他带着王婉找到了阳泉,又一路寻到此处。……“说话都结巴,真蠢。”此刻,赑屃正看着眼前的小妖,眉头皱成了一个八字:“司命大人呢?”那小妖愈是见他生气,反而愈是紧张,指尖颤抖着指了指头顶的树冠:“在……在上面……”“真……真蠢。”赑屃又骂了一句,带着王婉和柳轻寒一道往树干的方向去了。那巨大的树干足有一幢小屋那么粗,其上环绕着用木板铺就的小径,一路盘旋到最顶端。王婉扶着柳轻寒沿着那小径向上走,这条路实在太长了,还未走到一半,她便已经汗流浃背。“这地方就没有捷径吗?”王婉擦了把汗,忍不住抱怨。“不好意思,神树之上,禁止御剑。”赑屃道。“规矩是死的,但人总是活的吧?”王婉指了指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柳轻寒,“他可是你们的王诶!”赑屃耸肩:“很可惜,神树是司命的地盘,不归他管。”“……”王婉这才对妖族的权利体系略有耳闻。在他们的世界里,妖王统领全族,维护妖族稳定、制定规矩政策,是最高权利的体现;而司命负责万物生灵、掌管生老病死,与妖王互相扶持、相辅相成。“更可惜的是,司命本人,其实就是神树灵果的化身,所以她从出生起,一辈子就住在这神树之上,亦无法离开神树太远。所以若是有事,都只能我们去找她才行。”若是换做平时,王婉定会对这位司命唏嘘不已,但是现在她只想快一些找到她。终于在绕过最后一道弯、拂开最后一片树枝之后,眼前豁然开朗。王婉这才发现,在这遮云蔽日的树冠之上,居然建立着一座殿宇。楠木为墙、琉璃作瓦,高甍崔嵬、飞宇承霓,从殿前向四周眺望,能看见流云苍茫如同环绕身侧,透过那些飘动不定的云层,依稀还能看见树下那一片金色的原野。有不少小妖正穿梭在假山之间,照料着殿前那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,看见王婉,先是惊讶了一番,又在看到柳轻寒后关切地围过来。“殿下他怎么会这样?”“司命大人在殿里,我带你们去找她。”赑屃在殿门前停住脚步:“我就不进去了,祝你们好运。”进入那殿宇之中,先是一条宽阔的回廊,回廊两侧,数丈高的琉璃窗户一扇扇排列,阳光自窗外透进来,在地面上也排列出整齐的光影。只有脚步声在这空旷之地回荡着。“师姐。”柳轻寒的声音因虚弱而显得轻柔。他此刻脸色和唇色都泛着白,像是化作了一阵雾霁,随时便有可能飘散。“别担心,我们马上就到了。”王婉轻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。有一只手轻轻拭去她额角的汗珠。“此处灵力充盈,我感觉好了许多。”柳轻寒道,“接下来的路,我自己走吧。”“都到这儿了,不差这一会儿。”纵然此刻柳轻寒满身都是血,但笑起来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:“司命她……脾气很差,你还是别见她为好。”“这个……”王婉细思之下,才想起因人妖之间数百年争端不断,许多妖对人都无甚好感,司命见过的生死无数,定然更是如此。况且她修为比起柳轻寒,只怕是只强不弱,若是自己强行出现在她面前,保不准会被其所伤。“那好吧,我在这儿等你。”柳轻寒点头,从她身侧直起身体。也许是因为神树的灵力,他脸上也恢复了些许血色。王婉总算是放心了些,柳轻寒揉揉她的眉心,让她将紧紧皱起的眉展开些许:“放宽心,我死不了。”说完,他独自朝着回廊的尽头走去。他走得慢,但步伐却不再虚浮。窗棂外的阳光披在他的背影上,将那雪白的长发和白衣都染成暖融融的淡黄色,那些鲜红的血迹,看上去也没有那么触目惊心了。柳轻寒走后,王婉独自无事可做,百无聊赖地在这回廊之中踱来踱去。地上的光影逐渐开始变得倾斜,又逐渐暗去,最终,整个回廊中都只剩下了一片黑暗。人在无聊的时候,思绪也就开始侵占大脑。王婉倚着墙坐下,一会担心着柳轻寒,一会想着青崖山上也不知是什么状况,最后,傅怜的面容,又再次在脑海里浮现出来。“叁师姐……”她心口发堵,有些喘不过气。青崖山上短暂哭的那一